完结江南宁有个梦想,是成为江家光耀门
2025/4/27 来源:不详安卓开发求职招聘微信群 http://cgia.cn/news/chanye/1662157.html
江南宁有个梦想,就是成为整个江家光耀门楣的第一人。
奈何实现这个梦想难度太大。
江家是跟随太祖打江山起势的,江南宁的祖父是太祖那辈的从龙功臣。
她爹是镇南大将军,一品军侯。
她姑姑虽为女儿身,却自小长在军营,也是不可多得的巾帼良将。
她娘在她小时候为了救一城百姓,死战不退,光荣战死沙场,陛下追封为琅琊候。
江家一门两侯爵,风头无量。
到了江南宁这一辈,直到母亲身亡,她与父亲都是极其恩爱的,孩子自然也生了不少。
故而江南宁上面还有三个嫡亲哥哥。
大哥少年得志,十七岁承袭母亲琅琊侯之位,十八岁封狼居胥,打得匈奴人至今找不到北,如今二十五岁镇守大齐北疆多年,未失一城。
嗯...和大哥比不了。
二哥与大哥是双生子,也是这家的奇葩,自幼被选做皇子伴读,不爱红缨枪独爱圣贤书。
别说还真让他读出了名堂,三年前中了探花郎,如今外放,也是一方父母官。
可是!那可是又得读书好,又要长得好的探花郎呀!
嗯!和二哥也比不了。
三哥...
三哥不用比了,母亲战死沙场那年,三哥为了从敌军手中抢回母亲的遗体,孤身深入敌营受了重伤。
最后不治身亡。
江南宁见三哥的最后一面,他和母亲一人躺在一张楠木棺中。
那年他才十四岁。
长在这样的家庭里,也注定了江南宁不可能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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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幼她就经常幻想,有一天她能像父亲和长兄那样,成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护卫一方百姓。
又或是像母亲那样,战死沙场,流芳百年。
也可成为小姑那样的奇女子,如今虽已经嫁人生子,但江湖仍然留有她的传说。
再不济,她想如果哪天父亲也遭遇不测,她也要像三哥那样把他抢回来!
但是这些年大齐兵强马壮,再也没打过那样惨烈的仗,身为主帅的父亲自然不会给江南宁舍身救父的机会。
二哥就算了。
都说了他是江家的一朵奇葩,江家人就没有爱读书的!!!
但是江南宁的人生将天不遂人愿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没随江家任何一个人。
五岁的时候阿爹送了她一杆红缨枪,告诉她长大要和母亲一样,拿着这杆枪征战沙场。
做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江家的女儿,继承父母衣钵,很合理啊!
但是谁料她五岁那年拿不住红缨枪,如今十六岁,依旧拿不住。
也不知道咋整的。
江南宁虽然是军营长大的姑娘,但是长得柔柔弱弱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那小手握不满一捧黄豆,那小腰不及军营男子的大腿粗壮,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
让这样的姑娘上战场打仗,简直是往狼嘴里送白肉。
故而江南宁只能退而求其次、次、次、次...
做了军营里一个小小的随军医女。
2
江南宁第一次见到三皇子的场面属实不算美好。
堂堂一个皇子,被捆住手脚,嘴里还被塞了一块抹布,就那样直挺挺被扔来了军营。
对,就是扔!
扔他的人把他从马背上一丢,管都没管就去主帐找她爹了。
江南宁医者仁心,瞧人可怜,走过去给人松了绑。
那三皇子是在皇宫富贵窝里长大的,怎愿意来军营受罪,一路上不知跑了多少回!
“小姑娘,你是何人?为何在这军营之中?你既给我松了绑,本皇子记得你这恩情了,咱们改日再见!”
哎?
江南宁哪能让人就这么走了!
皇子也不行啊!
一个着急三两下就把人撂倒了。
此时江南宁将人压在身下,顿时有些怀疑人生!
她武功如此之好?竟能三两下就制服一个比她还高的男子!
还是这劳什子皇子太弱鸡了!
连她都打不过!
“混账!不可对你南宁阿姊无理!”
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江南宁明显感觉到身下的男孩一颤。
想必是怕那人的。
江南宁眨眨眼,望着和他爹一同出现的韩大将军,顿时脸红得像刚出锅的油焖大虾。
这...谁对谁无理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被压制的三皇子也是这么喊的!
“究竟是谁对谁无理啊!”
江南宁连忙松开人,起身行礼!
“南宁见过舅父!”
韩大将军摆摆手,“南宁不必见外!”
论亲戚,韩大将军是江南宁母亲的表哥,也就是江南宁的表舅父。
三皇子的生母韩贵妃是韩大将军的嫡亲妹妹,也就是江南宁母亲的表姐。
故而韩大将军让三皇子称江南宁阿姊也不算不合规矩。
“三皇子顽劣,至今文不成武不就,在下受韩贵妃所托送皇子来军营历练,日后劳贤弟费心了!”
将皇子送来江家的军营是抬举江家,江靖怎能不允!
但也真是头疼,三皇子荒唐的名声在外,连陛下和贵妃都管教不了,他又如何能管!
韩忻如今身有要务,此次来南疆除了送三皇子来江家大营外,还有几起涉及封疆大吏的贪墨之案要查。
如今正是取证的关键时期,嘱咐完江靖便要往临城赶。
临走前不忘威胁三皇子。
“这里可是前线军营,你再敢跑就是逃兵!我和你母亲丢不起这个人,到时候还是直接问斩了好!”
啧啧啧...
爹不疼娘不爱舅舅还嫌弃的滋味,江南宁这种乖孩子是体会不到的。
三皇子那个小可怜显然也清楚自己跑不了了。
一口小白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算了,看见这里有美若天仙阿姊的份上,军营就军营吧!也不是不能历练!”
江南宁指了指自己。
说她呢啊?
“嗯!三皇子笑的一脸温良无害,阿姊很漂亮!”
“谢谢啊!”江南宁也不跟他客气。
只是默默掏出了小本本。
第一条:为人浪荡,油嘴滑舌,得改!但,好在为人还算诚实。
三皇子不解她的举动,却见江南宁朝他爹挥挥手。
“阿爹!这人我带了啊!您放心吧!保证给您教好!”
江靖眼神一亮,这个主意好!
随即点点头!
三皇子顿时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觉得他舅舅走早了。
江家也忒随意了,让一个小姑娘管教皇子!
还挺有意思的!
3
事实证明,人总是不应该得意太早的。
“求求阿姊!放过我吧!”
这鬼哭狼嚎的!
江南宁揉揉耳朵,这孩子!
嗓门忒大了些!
“小三儿!弓弩刀剑骑射你一样也不精通!原是基本功就不扎实,做人不能好高骛远!你就从马步练起!没错的!”
三皇子何时遭过这种罪啊!
江南宁给他设计了一套初级的训练方案。
每日扎两个时辰马步,顶两个时辰水缸,跑军营五圈,另外还要修习兵法。
那江大元帅竟然就放任江南宁如此磋磨他,理都不理啊!
救命啊!
最毒妇人心啊!
好在江南宁只是头午看着他练习基本功,下午便不知干什么去了。
三皇子总能找到一些机会偷懒!
哪怕如今不打仗,江南宁好像也很忙的样子。
每日深夜时都还在研习医书。
但这个小女子把时间管理运用到了极致。
只要她不睡!他就得陪着温习功课!
“小三儿!我要是有你这般底子便好了!”
江南宁轻轻戳了戳三皇子的臂膀,半个月的操练下来,竟也壮硕了不少!
三皇子在京城的名声再浪荡,到底还是个不足十六岁的少年郎。
他当然知道阿姊不是在调戏于他,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南宁阿姊别总是‘三儿’的叫我!太难听了!”
江南宁轻轻一笑,托腮问他。
“那叫你什么?军营中可不能暴露皇子身份。”
叫什么都比较他“三儿”强啊!
“阿姊便叫我乳名青雀吧!”
也好,江南宁也不跟他客气,二人关系也算进了一步,操练起来就更不用客气了!
基本功练了一个多月,江南宁开始让老兵们带三皇子操练兵器和骑射。
在军营混了一个多月,三皇子惊讶地发现江南宁在军营中的话语权非常之高!
她说话就如将军一般算数。
竟无一人不服!
“这不是很正常嘛!我可是江家女啊!”
这夜江南宁带他坐在一片空地上看星星!
少女双臂环膝,一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满眼温柔。
“青雀你别看阿姊瞧着软弱!可若哪天父兄真的战死沙场了!我便一定要顶上!”
三皇子盯着眼前柔软的少女。
她看起来那么温柔,若在京城一定是被家人和夫君揣在心窝疼爱的女娘。
但她也没说错,生逢乱世,将军百战而死不稀奇。
江家的军队只认江家人,不难保没有那一天。
“阿姊如此厉害!青雀相信阿姊一定能做到的!”
噗呲!江南宁畅快一笑。
“难得瞧见青雀一本正经夸奖人!”
江南宁起身,伸出小手拉起三皇子。
双手只是接触了一瞬的时间,三皇子又不争气的红了脸。
“随阿姊来,今日送你一件礼物!”
江南宁拉着三皇子来到自己的营帐,从武器架上将一把威风凛凛的红缨枪递给他。
“此枪名断魂,我细心保养了十余年,可始终拿不起它,这枪跟了我委屈,都说宝剑赠英雄,今日阿姊将此枪赠予青雀这个来日英雄可好?”
三皇子盯着那把威风凛凛的断魂,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人人皆言三皇子是废物草包,为何偏偏阿姊断定我会成为英雄?”
江南宁眨眨眼,摇摇头,对青雀笃定道:“你会的!”
资质再差能差过她吗?
因自己的困顿,她视这世间所有未来可期的少年人皆为璞玉。
她也愿意做那个琢玉之人。
江南宁将断魂枪交予三皇子手中。
“青雀是皇子,你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便从此处开始,好好为自己谋划吧!”
4
有些事情皇帝做不到,贵妃做不到,将军也做不到。
但江南宁能做到。
或是少年人最清楚彼此想些什么,在江南宁轻言软语的怀柔政策下,三皇子李脩竟然像模像样地在军营摸爬滚打了三个月。
江靖再仔细瞧这位皇子的时候,竟然是在校场上与人比试骑射。
“好!”
随着一众的欢呼声,江靖眯眼瞧去,竟正中了靶心!
“三皇子有点东西啊!”
江南宁站在她爹身侧,眼神骄傲又有些羡慕。
“青雀不差的!他是我见过天资最好的少年,身子骨硬!头脑灵活!气力也好!多加历练必成大器!”
嗯!
“确实!”这话江靖认可,他戎马半生,看人一向准,南宁说的没错,三皇子的确是好苗子。
“只是少年人心性不稳!你要多加引导!”
江南宁点点头:“这个女儿心中有数,只是阿爹发现没有,送来前线的药材越来越差!没仗打还好说,若是哪日干戈再起,怕是要误事!”
江靖眉头紧锁,太平了两年朝中一些人便被泡软了骨头,贪腐之事竟成风气。
“您就不能一封折子上去,好好和皇帝诉诉苦?也是反了天了,前线的物资也敢克扣!”
江靖倒是也想,只是陛下对江家的忌惮愈发深重,他实在不好插手军机以外之事。
“莫急,韩大将军便是为了贪腐一事而来,我休书一封给他,让他顺便查查药材的事。”
江南宁一向是看不惯他爹束手束脚的样子。
反正话她都说到位了,他爹不听她的也没有办法!
“阿姊!”
青雀遥遥便喊她,拎着自己赢得的一只鹿腿朝她跑过来。
边疆穷苦,江家的军饷又老被克扣,看似风光的背后,其实这里的将士过得也是苦哈哈的!
所以江靖时常会组织军队去狩猎,改善一下伙食。
但也不敢猎太多,还要给老百姓留一些。
鹿腿,实乃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江南宁笑吟吟地迎上去,望着青雀,递给他一方棉帕。
“青雀好本事!真是给阿姊长脸了!有青雀在日后阿姊在军营也算有靠山了,谁要是欺负于我,阿姊就找青雀帮忙出气!”
三皇子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晒得,还是乐得!
“阿姊每日与将士们一同吃喝,又没有什么好东西,这只鹿腿送阿姊改善伙食!”
江南宁一愣,顿时生出一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青雀随阿姊来!”
这是三个月以来,李脩第一次出江家大营,江南宁把鹿腿挂在马鞍一旁。
“军营的马都是有数的,委屈青雀与我乘一匹了!”
在军营生活了三个月,看着每日江南宁为将士疗伤诊治,知她不在意男女大防。
李脩也不矫情,大大方方上马,任由江南宁打马带自己来到了附近的县城。
这里穷乡僻壤,县城也没什么可看的。
商户寥寥,江南宁与他下马,将马随意拴在一根柱子上,又找了一个卖猪肉的摊子,掏出荷包买了半扇猪肉!
“青雀帮我抬着!阿姊一个人拿不动!”
这半扇猪肉足有五十来斤!
李脩当然不舍得让阿姊吃力,索性咬咬牙,自己一个人扛了。
江南宁有些惊讶李脩的好力气,毫不吝啬的给他竖了大拇指。
随后自己拿下马上的鹿腿,带着李脩往巷子里拐。
“马就放在那里?不会丢吗?”
他在京城也不敢随意将马扔在路上不管,有没有人偷一回事,要是马受惊乱跑麻烦可就大了。
“不会的!”江南宁笃定道:“疾风很乖,这里的人也都认识我,没人会偷我的马的!”
李脩点点头。
边疆虽苦,但胜在民风淳朴。
江南宁带李脩来了一处学堂,也算不上学堂,这里读书的也有,吃奶的也有。
不算大的地方,读书声,哭闹声,嬉笑声交织在一起。
李脩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和谐。
“咱们四娘子来啦!”
迎出来的几个妇人称江南宁咱们四娘子。
想必与她非常熟稔。
江南宁让李脩把猪肉卸下,鹿腿也一并递给妇人们。
“四娘子这是又破费了!江元帅与您的银子都搭在孩子们身上了!您不给自己攒点嫁妆钱啊!”
江南宁摆摆手,如今山河调零,前有豺狼,后有猛虎,她哪里想过嫁人。
江家看似荣华的背后实则朝不保夕。
她有没有命活到嫁人那天还不一定呢。
“上次答应过他们的!再来定要请他们吃红烧肉,这回够他们吃上几顿了!”
“这位小公子是!”
江南宁给她们介绍:“青雀!我家阿弟!”
“哎呦,这公子可是一表人才,瞧着细皮嫩肉的,到像是画上的人物了!”
皇宫里养出的皇子,能不好吗?
“青雀叫人!都叫阿嫂就行!”
李脩点点头,乖乖听话叫人。
“元帅家的儿女就是好啊!看着都是人中龙凤!”
“行了你!”高嫂子拉过徐嫂子:“这都快晌午了,咱们赶紧去给姑娘和小公子做饭!”
“对对对!定是要留姑娘和公子吃饭的!”
“嫂子们去忙就是,南宁带阿弟去看看孩子们!”
“好好好!孩子们可盼着姑娘来呢!”
“这里是什么地方,看着不像学堂!”李脩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四不像的地方。
“那几个嫂子!”江南宁指了指几位妇人的背影:“都是烈士遗眷。”
江南宁又拉着李脩来到学堂处。
“这里上课的孩子,都是五年前南莽入侵之战遗留下的孤儿,夫子身边的那个小先生最大,今年十四岁。其余的都七八岁左右。”
李脩一眼望去,这屋子里足有二三十个七八岁的孩童,正跟着夫子学小艺的内容。
“那一片玩耍的,都是三四岁还未开蒙的,是两年前南疆保卫战留下来的孤儿。”
李脩看过去,一片四四方方的空地,也有小二十的孩童在玩耍。
“屋里那两个吃奶的!是我半年前捡的一对双胞胎,不知道身份,下生没多久便被扔到山上喂狼了,我采草药的时候遇见了他们。”
李脩有些震惊,张了张嘴。
“这些孩子都是你在照顾?”
江南宁讪笑:“我哪有那个时间啊!我只管出钱,那些烈士遗眷没了男人,妇人的日子不好过,我请她们过来帮忙,付给她们银子。”
李脩点点头,如此孩子也有人照顾了,那些寡居的妇人也有了一份妥帖的收入。
“可阿姊哪来的这些钱?”
“我爹的俸禄啊!”江南宁道:“三年前我爹向朝堂请旨,要求朝廷拨款建立慈恩院收留这些孤儿,折子我爹事无巨细地写了三天,结果被户部一句话给否了!”
李脩还未到入朝的时候,何况三年前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青雀你知道吗?户部一句没钱,便断绝了这些孩子们生路,他们觉得这些孩子命贱,有没有慈恩院都能活!这些孩子的命,在他们眼里就三个字‘没必要’。”
许是因为愤恨,江南宁的眼眶有些泛红。
拽着李脩的衣袖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妄议君王是死罪,但我还是要说,青雀!你的父皇,不是明君!”
李脩感觉到江南宁的手在颤抖。
他亦是很震惊,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何舅舅与母妃一定要将他送到这里来。
也顿悟了江南宁对他付出那么多精力的苦心。
鬼使神差,李脩将江南宁拽着他衣袖的手回握住,郑重有力。
“青雀明白了!阿姊说青雀能做很多,如今青雀明白了。”
江南宁盯了李脩眼睛半响,忽地一笑。
“三年前,眼看这些孩子没人管,我当时还小,一着急就哭,我爹也上火,最后没招了,我爹把自己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给我。
我陆陆续续在这些边疆城镇建造了二十多座慈恩院,收留了一千多个孤儿,这里距离军营最近,我来的也多一些。”
若是刚才只是有些震惊,那听完江南宁的话就是震撼。
“这么多啊!”
江南宁点头:“一品军侯每年有一万六千一百八十两银子,我爹的钱随我支配,我不仅能养活这些孩子,还能供他们念书,还能送他们科考!”
李脩听的一愣一愣的,眨眨眼问:“够吗?”他身为皇子,俸禄应该也不少,不够他可以拿自己的俸禄补。
嗯!
“我还有两个哥哥,长兄也是侯爵,次兄是五品知州,不够跟他们要!”
李脩点点头,江家确实不差钱,但封侯拜相,图的不就是一个荣华富贵,江家把钱财都散了出去,江家图什么呢?
江南宁正色看向李脩:“青雀,阿姊今日要教你的,不是愚善,你可知朝廷给江家的军饷从来没准时过,但江家的军队依旧忠心耿耿!哪怕朝廷不给钱,我与父亲掏空了江家也要管这些孩子!
江家的士兵知道哪怕自己战死沙场,他们的孩子也会有人照料如此才能安心拼命,青雀,你为天生上位者,切忌让忠臣良将流血又流泪,寒了人心啊!”
李脩怔怔地望向自己眼前的小女娘,她不过比自己大了半岁,还比自己矮了半头的身量。
家国大义面前却可以做自己的老师。
他这个温室里养大的花朵,实在惭愧。
李脩低了低头,更加用力地握住江南宁的手,郑重道。
“阿姊,青雀记住了!”
7
慈恩院的孩子们很喜欢江南宁,下课后缠着江南宁陪他们蹴鞠。
“我可不和你们玩了!上次输得好惨!”
江南宁指了指李脩。
“这是我带来的帮手,让他替我报仇!”
“青雀!”江南宁拍拍李脩的肩膀:“你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李脩哭笑不得,望着一排小豆丁:“阿姊,我这算不算欺负小孩!”
“小孩还欺负你阿姊呢!”江南宁努努嘴:“红烧肉就是上次输给他们的!”
“好香啊!”
“南宁阿姊带肉来了!”
“那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玩!”
小孩们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厢被肉香勾了魂,立刻都往食堂跑去。
“我们也先吃饭吧!”
江南宁牵着李脩的手,牵小孩一样。
若不是自己比她身量还高一些,李脩真不觉得自己与那些小豆丁有何区别。
南宁阿姊是把他当那些小豆丁一般看待了啊!
吃完午饭后,江南宁帮忙带屋里的两个娃娃。
两个小娃娃还不满一周岁,奶呼呼的,正是招人稀罕的时候。
李脩带着不用上学的小豆丁们玩。
别的不说,玩乐上没人比李脩更在行。
单单一个下午,李脩便在他们心中取带了江南宁的地位。
“阿姊很喜欢小孩子?”
李脩看着江南宁抱着小娃娃哄,一脸温柔慈爱,不知怎地自己心里也热乎乎的。
江南宁递给他棉帕擦汗,笑着点头。
她的确很喜欢小孩子。
见过尸山血海的人,自然觉得这些新鲜的血液珍贵。
这都是王朝未来的希望啊。
“京城中像阿姊这般年纪的姑娘,成亲的也不少,元帅可曾给阿姊相看过亲事?”
江南宁摇摇头,朝着眼前的少年微笑,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家国不宁,父亲无法抽身,我便一天不嫁,守着父亲,也守着边疆。”
李脩觉得,他今天又重新认识了一次江南宁。
以往觉得她是一个漂亮温柔的阿姊,后来知道她为军中做事便多了几分佩服。
而今日,他完完全全被眼前这个小女子震撼住了。
原来江家人不止是一个身份,更是担当着家国大义。
哪怕江南宁一个小女儿家,承担的东西,也举足轻重!
她们吃完了晚饭,天擦黑才走。
小孩子们好不容易见到了新面孔,正是欢喜的时候,依依不舍地与李脩告别。
江南宁有些吃味。
这群小没良心的,怎地如此喜新厌旧。
“下回你玩蹴鞠不许让他们了,我看他们输得哭鼻子的时候还喜不喜欢你了!”
李脩眨眨眼,笑她。
“阿姊怎地还与我吃起醋了!”
“哼哼!”江南宁撇嘴:“青雀还挺招人喜欢的!”
“招小孩子喜欢还算不上本事,若是能让阿姊喜欢,那才好!”
江南宁点点头,青雀的确很听她的话,她喜欢听话的小孩,故而大方道:
“青雀也招阿姊喜欢!”
李脩咻的红了脸,不敢再看江南宁。
这边江南宁正与徐嫂子推脱,没空瞧他。
“嫂子把这留给孩子们吧!”
徐嫂子不依:“姑娘听我的,把这给元帅带回去,他才是真的辛苦,一年到头自己也吃不到什么好东西,银子都搭给孩子们了!”
江南宁推脱不得,只得护好用鹿皮仔仔细细封好的大海碗。
“青雀你来御马吧!”江南宁护着碗腾不开手,只能让李脩御马。
黎县距离军营不远,骑马一个来回只需半个时辰。
回到营中碗还是热的。
江南宁让李脩去安置马,自己则去了主帐。
果不其然,饭菜还在桌上呢。
她爹还在忙。
江靖回到主帐时女儿正坐在一旁给自己缝补衣裳。
桌上多了碗红烧肉。
江靖坐过去,瞧南宁也没抬眼,清了清嗓子对女儿道:“三殿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肉要紧着他吃!”
“您就吃吧!”江南宁咬断线头:“我和青雀吃完回来的!”
江靖顿了顿:“你带青雀去哪里了?”
“黎县,慈恩院!”
江南宁言简意赅,江靖却皱了眉头。
“我江家做事,上对皇天,下对百姓。都是心甘情愿的事,不必向皇家诉苦!”
江南宁顺手给他爹衣裳的破损处绣朵兰花,一边做活,一边应答。
“不是带皇子去诉苦,而是让青雀睁眼看看,边疆的百姓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朝廷又是怎么对这些百姓的,我想韩贵妃舍得将他送过来,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江靖点点头,吃了两口饭便撂下筷子,又问女儿。
“青雀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不是问江南宁的感觉,而是江南宁无论给什么样的判断,江靖都会相信。
“我没在青雀身上看见李家人的自私凉薄,反而看到了投桃报李的质朴纯良,我待青雀有多真心,青雀便有多敬爱于我。”
江靖点点头,随后不免斥责江南宁一句。
“不可妄议皇家!”
江南宁理都不理他爹,她说的是事实。
这日之后江元帅对李脩也愈发上心,有空便亲自指导。
李脩资质确实不错,江元帅便大度地将江家枪法也悉数教与他。
因李脩整日阿姊、阿姊的喊江南宁。
江南宁对李脩也上心,故而军营中人都以为李脩是江家的儿子,对他爱护有加。
8
三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江南宁有个小本本,其中有几页是专门记李脩不妥之处。
后来李脩改过一条,她便划去一条。
不知不觉间,三十余条竟都划完了。
李脩再不是当年京城中被贵妃与皇帝捧在手心里的纨绔皇子。
如今他能一人猎一匹成年棕熊。
亦可手提红缨枪在校场上杀得同僚片甲不留。
三年时间过去,江南宁也出落得越发端庄美丽。
哪怕布衣木簪不加修饰也掩盖不了她的美,她是边疆长起来灵株,她的美丽,浑然天成。
女儿大了,动心思的人也就多了。
有时候江南宁也在想要不要在军中找一人嫁了。
这样她依旧可以随军,可以照顾她爹。
但江靖始终不肯松口,他不愿女儿再嫁武将。
索性能拖一天算一天,反正女儿长得好,不愁以后觅不得好郎婿。
恰逢陛下五十整寿,李脩必须回京给他父皇祝寿。
当年韩将军亲自送李脩来军营,如今也是韩大将军亲自前来接他。
江靖也准备了一份礼物托韩将军带给陛下。
李脩临行前一晚江南宁握着一封信去李脩帐中找他。
“我马上要走了,阿姊怎么这么开心!”
李脩有些不高兴,这三年他从未与江南宁分开过一日。
临走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江南宁把手中的信件递给李脩。
“你总是还要回来的!青雀自己看,便知我高兴些什么!”
李脩接过信件一看,顿时大喜过望。
“黎县慈恩院的小先生竟然中贡士了!他今年方才十七岁吧!”
“可不是嘛!”江南宁也开心得不行:“瞧着这孩子的架势,状元也未必不可能!”
“会试当年便要殿试,估计我父皇大寿一过便要开始准备了!”
李脩想了想:“不如我这次归京便把小先生一道带着,回京后我托舅父帮小先生引荐良师,准备殿试!”
江南宁此次前来找他就是这个意思,青雀如今办事越来越妥帖了。
江南宁不是爱操心的性格,见李脩心中有规划,便安心将小先生托付给他。
“明日一早便要启程,青雀早些休息吧!”
江南宁不想耽误他睡觉,转身欲走。
李脩却不依,拉着江南宁的衣袖撒娇。
“我这要出远门,心中总是空落落的,阿姊再陪我一会!”
江南宁有些哭笑不得,青雀如今什么都好,只是越发黏人了。
她这个姐姐做的都快成半个娘了。
但江南宁一向是心疼人的,青雀不安,她便耐心安抚。
直将人哄睡了才作罢。
次日临行,江南宁特意没去相送。
总是要回来的,何必过去徒增伤感。
许是三年来朝夕相处的默契,李脩料到了江南宁不会出来相送。
故恭恭敬敬与江靖拜别后便随舅舅离开,路上嘱咐要先去黎县接一位小友。
“青雀如今倒是脱胎换骨,令舅父刮目相看啊!”
韩策实在心情好,当初他与妹妹咬碎了牙才舍得将三皇子扔到边疆来,不成想青雀出落得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好太多。
“江元帅拿我当自家孩子教养,江家就没有差的孩子。”李脩摸了摸鼻子,低声道:“再说南宁阿姊与我亦是尽心尽力照顾,我总不能让她一个女子瞧不起!”
江靖确实厚道,不枉他们信任,值得感谢。不过韩策听到李脩的后半句愣了一下,忽地了然。
韩策抚了抚胡须,大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待青雀及冠舅父便做主替你迎娶江家南宁如何!”
李脩的眼睛咻地亮了!
他深知自己现在还不够格迎娶南宁阿姊,反正江元帅一时半会也不会将阿姊嫁人。
他还有时间提升自己。
韩策但笑不语,年轻就是好啊!
李脩走后的第二个月,江家收到了韩贵妃的亲笔来信。
江南宁坐在主帐,难得看到了她老爹露出笑容。
“青雀在都城行事甚有轻重,进退得当,陛下龙颜大悦,大寿之日将青雀封王,贵妃信中说京城如今勋贵是抢着将自己儿子要往江家大营送来!”
江南宁懒懒听她父亲说着,心中暗想,再见面时要唤他成王殿下了。
青雀这次无形中也给江家在京城拉了一波好感。
孩子没白疼啊!
三个月后成王再次回到边疆,身边果然带来了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郎君。
江靖告诉南宁,那是朝晖公主与驸马的嫡长子。
朝晖公主嫁的是当今首辅的嫡次子,这背景够硬的。
青雀方一归来,便乐呵呵地扛着半人高的箱子来找江南宁。
“阿姊看!这都是我给你带来的礼物。”
青雀把箱子打开,江南宁好悬没晃了眼睛。好家伙!!
青雀不好意思挠挠头。
“母妃说这些都是最好最精致的首饰,也不知阿姊会不会喜欢!”
江南宁心中十分感动。
孩子果然不白疼,如今也知道疼她了。
“青雀!”江南宁笑着笑着忽然正色:“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马上要打仗了。”
李脩一愣,思索着他阿姊这句话的重量。
江南宁拉李脩坐下,与他讲当年的来龙去脉。
“当年南蛮来犯,江家打退了他们,我父亲本主张一口作气打过去,可朝廷那边却主张议和,如今南蛮休养生息完毕,兵强马壮,近日父亲发现他们又蠢蠢欲动,一旦战争打起来,那便是硬仗。”
李脩心下了然,终究是朝廷养虎为患了。
9
江南宁没有说错,李脩归来不足半个月,南蛮来犯。
这边江靖兵马虽早有准备,朝廷那边确是才手忙脚乱地准备供给前线的粮草。
让人恼火的是这边兵临城下,朝廷却派了几个使臣要去质问那边为何不守信用,再次来犯!
李脩气得半死,恨不得几脚给他们踹回去。
妈的,智障!
对此江家父女很淡定,本来也没指望过朝廷。
江元帅镇定自若的调兵遣将,江南宁端着仪态,往军营里一站,三天的时间调配好了行军需要的粮草和药品。
平时省吃俭用,等的就是这一天。
最后江靖决定将战场前推三十里,远离王朝的百姓。
江南宁则留守大营准备接收伤员。
才五年时间,江南宁又要送父出征了。
只是这次还多了个李青雀。
临行前青雀不顾大防,无人处死死将南宁搂在怀中一回。
江南宁轻轻抚着他的背,终究没忍心推开。
朝廷过去的那几个使臣被杀后,这场仗便正式打响。
意料之中的惨烈,江南宁每日接收伤员之数不下千计。
可能活下来的却不及三分之一。
江家军队中没有一个孬种,若不是伤得太重,怎会轻易下战场?
江南宁被血水浸得都麻木了,但还好,这些人里没有青雀和父亲。
“女公子!不好了!前线斥候来报!有南蛮大批骑兵前来?”
江南宁一顿,问道:“多少人?”
“足有三万!”
三万!江南宁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小时候。
当年也是,父母亲在前线作战,南蛮却突发奇兵屠戮周边百姓。
父亲不得不让母亲分出兵马回来驰援。
主力军队被拖在前线,母亲又不可能放任南蛮屠戮百姓,只得死战到底。
后来母亲的军队打光了,主力方才得以脱身回来救援。
可是已经晚了,边陲城镇被屠戮的血流成河,江家军撑着一口气将南蛮打了回去。
可是谁也不觉得那是胜利。
江南宁一身冷汗,忽地察觉到一丝战机。
她立刻修书一封,让传令兵带往前线。
“南蛮还有多久到?”
斥候回复:“预计三个时辰!”
够了!
江南宁让身边两位有官职的将领带着令牌去周边的昌县与丰县疏散百姓。
“告诉两县县令,妇孺儿童往后方撤,亦可就近躲进山林,壮丁都去黎县!”
说不慌是假的,但如今江南宁就是这里的主心骨,她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传令下去,即刻拔营前往黎县,以伤员为主,粮草武器带不下的就地烧毁!”
军队动作很快,江南宁这里只有两千卫兵,带着伤员自然带不了粮草。
“不能留给南蛮的军队,派两人留守,带南蛮就近时再烧,烧完之后就躲进山林去!不要让南蛮发现我们早有准备!”
“是!”
半个时辰的时间,江南宁撤到了黎县。
与昌县与丰县不同,黎县地处隘口,易守难攻,更是王朝的一道关门。
黎县若破,身后的城池便如探囊取物一般予取予夺。
这场心理战江家先拜下风,此次南蛮区区十万兵力,竟还敢分出三万兵马故伎重施。
但这也是江南宁嗅到的战机,只要她能守住黎县五日,父亲就有可能一口吃掉南蛮主力。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江家一直密切